林婉清看着她这副浑然不觉的样，忍不住扶额轻笑：“好好好，练习舞，练习舞。咱们的令仪小里，怕是只有步法和节奏，没有罗密欧和朱丽叶。”

        走在稍后一些的是苏静文。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穿着一簇新的杏黄细格呢洋装，发心卷了，脸上薄施脂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盼，追随着前方沈墨舟的背影。

        一旁的苏静文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着手袋的指节有些发白。她看着顾兰因那娴雅从容的姿态和与沈墨舟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心中涌起一失落。她努力维持着得的微笑，站到了一旁，目光却紧紧胶着在沈墨舟上。

        林婉清也笑：“顾先生放心，不敢怠慢。”

        苏静文只觉得那和谐的画面异常刺。她看着顾兰因搭在沈墨舟掌心的手，看着他轻扶在她腰后的手，看着他与她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一烈的嫉妒和自惭形秽涌上心。顾兰因先生的娴雅、从容、以及与沈先生那份自然的亲近，都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她心打扮的心思，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吴灼疑惑地看了她一：“练习舞而已，什么倾慕不倾慕的？”她似乎完全没接收到周明轩那明显的羞涩和周围同学的起哄中所包的暧昧信号。

        音乐淌，两人随之起舞。

        留声机的唱片被换上了一张标准的华尔兹舞曲。顾兰因对沈墨舟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墨舟微微欠，伸手。

吴灼走回林婉清边，轻轻呼一气。

        顾兰因微笑着颔首回应，声音温柔悦耳：“大家继续，不必拘礼。”她的目光落在吴灼和林婉清上，笑意加深了些：“令仪，婉清，台词记得如何了？”

        两人的对话自然畅，显然并非第一次合作。

        “注意看步伐的节奏，三拍，重拍在第一步……”顾兰因一边随着沈墨舟的引领旋转，一边温和地向周围的学生讲解，声音依旧平稳，气息丝毫不乱。

        吴灼也静静地看着。她的目光更多停留在两人准的步伐和节奏合上，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态度。她注意到沈先生引领时手腕细微的力量

        顾兰因优雅地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另一手自然地虚扶在他的肩侧。沈墨舟的手则绅士地、保持着恰到好距离地轻扶在她的腰后。

        她的邀请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沈墨舟闻言，目光在顾兰因温婉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顾先生客气了，自当效劳。”

        吴灼起恭敬回答：“回顾先生，还在揣摩。”

        台，不同的人，心思各异：

        林婉清用肩膀碰了碰她，调侃：“怎么样？被咱们的‘罗密欧’倾慕的觉如何？”

        顾兰因，又转向沈墨舟，语气熟稔而自然：“墨舟，你来得正好。晚会后的舞会环节，这些孩们对交谊舞还生疏得很，尤其是华尔兹的节奏和合。我一人示范总是不便，可否劳你驾，我们一起给她们示范一基本的步法？”

        “沈先生，顾先生。”学生们纷纷停练习，打招呼。

        吴灼和林婉清坐在靠前的座位上，低声讨论着朱丽叶的一段独白。饰演罗密欧的周明轩在不远偷偷望着吴灼，神依旧带着羞涩，见她看过来，立刻慌乱地移开视线。林婉清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吴灼，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吴灼却只是不解地微微蹙眉。

        他们的舞步并非多么华丽炫目，却异常和谐、准、优雅。沈墨舟引领从容，步伐稳健而清晰；顾兰因跟随畅，旋转轻盈而自然。退旋转间，裙摆划优的弧线，长衫的摆微微拂动。两人没有过多的神交，却仿佛心有灵犀，每一个节拍、每一次转向都合得天衣无。那种默契，并非激四，却是一种沉淀已久的、属于文人雅士间的温文尔雅与惺惺相惜。

        这时，礼堂侧门被推开，两个影走了来。走在前面的正是沈墨舟，他依旧穿着熨帖的深长衫，金丝镜后的目光沉静地扫过排练现场。跟在他旁的，是一位气质温婉娴雅的女教师。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浅碧银边的缎旗袍，外罩一件米白的针织开衫，乌黑的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髻，斜着一支珍珠发簪。面容清秀，眉柔和，嘴角天然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如同初的湖，宁静而蕴藉。她便是戏剧社的指导老师――顾兰因。

        沈墨舟则沉默地合着她的讲解，用清晰的语言展示着引领的力和方向。

        学生们都看得有些神，尤其是戏剧社的女生们，中羡慕和欣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