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傅相书房时并未看见定王，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东阁明窗前，拨开地上的绒毯，火，撬开地砖与垫砖，提着灯暗室。是地龙的烟，两侧是火墙，傅相解大氅仍觉燥，外袍却不敢脱。

        生时将将五斤，只有她小臂那么长，姬日妍生怕这两个孩养不活，将她们送到太常寺，供在娲皇的神龛前。而今已长得很结实，都快抱不动了。在南苑门伫立片刻，姬日妍叫来瓶儿，对她“把傅相喊来替本王起草奏疏。本王半夜叁更地爬起来，她倒还敢睡？”

        母皇颤抖的双唇开合着，说‘妍妍…是娘…’

        大司农虽贪污受贿，却将税制吃得透彻，从中剖珠掘金是她的本事，陛要还田的时候她能拿钱来，平时偷吃一就当提前攒着了。悫王成日不着四六，但她谈论起邻国的地理缘由如数家珍。这些人都是安全的，只要不犯什么重罪，陛都会网开叁面。只有她，她是皇亲，又参与过变，若不能抓住机会以力压人，让少帝不敢轻易动她，她迟早会被削减用度，赶到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去。

        ‘都是娘太容姃了，娘太年轻就母亲了。’

        “怎么会呢。娄总署刚来，傅相就醒了，穿齐整在前院等着参王拜驾。”瓶儿这回一早就把傅相闹起来了，上次王姎在前院发傅相的牢，说‘你们这起人坏透了，把本王当拉磨的驴，一都不知谅本王。不过就是逛逛郎君堂，什么大事？追着本王念念叨叨，跟男人一样。现在本王手来活儿了，你们居然大一蒙躲在这儿睡懒觉。’

        ‘不是的，是容姃。’姬日妍崩溃地嚎啕痛哭，近乎绝望地叫‘明明就是容姃啊，娘，是容姃、容姃啊…’

        所谓权谋，没有权才要谋，不过是见不得光也上不了台面的权宜之计，那是宅男眷生存的手段，她夹着尾巴胆战心惊这么多年，抢别人剩的冷饭保全自，也该到了。

        外人多杂，难免走漏风声，不像院都是自己的人。如今事关她两个小宝儿半辈的喜乐，容不得半虎。明日一早，殿前辅政的大臣都会知晓馆驿里发生的事，她的奏疏必须在朝见少帝之前成文。

拭泪。昏黄的烛火中，量极小的两枚女婴躺着母皇的臂弯中。

        北堂岑能有今天，是实打实的军功垒上来的，她这发迹于微末的英雌，多年以来完善兵制，初心未泯，就是还政以后，想必也无人敢动她毫分。老帝师林规多年不倒，家中男儿世代主中，也是因着她完善科举，设立学堂，天英才一半她的门，她说要为陛察纳雅言，不过两月时间，各学派着述汇编送东观，车龙，不绝如缕。宋佩是山鸡窝里飞的金凤凰，自小同叁教九打交，将人死死攥在手里，卿娘有卿娘的抱负，小人有小人的用法，如何为陛统御朝臣，笼络民心，她自有思量，使一些特权又有何妨？她官阶里是有个‘直’字，可背地里的脏事数不胜数，谁得了她。

        姬日妍也没能为自己拭泪，她说‘娘夺权时还年轻，容姃自幼没了父亲。夷人南，天灾不断，皇姥姥也不肯再跟娘说话，娘只与容姃相依为命。娘说洪姱不，就是对娘有怨怼，可是娘自己都不到不偏不倚，娘明明就只容姃。容姃将近而立才迁居东，娘对容姃就是不肯放手，容姃什么娘都要过问，可是到洪姱，娘就不问了。就连容姃打了洪姱，言官上奏，娘都要包庇容姃，说是自己的错。’姬日妍捂住脸，激烈起伏的绪随着疼痛席卷心，她哽咽‘洪姱明明就没有害死容姃，为什么娘要怪洪姱？容姃她是自己投湖死的。是容姃害死了洪姱，如果她不死，洪姱也不会死，夷姤也还在。都是容姃的错。’

        靠着围屏坐了一会儿，姬日妍俯在姊妹额上亲亲。泪滴在长女的唇角，她轻轻抚了去，恐怕惊扰女睡眠，转退房间。

        听说傅相也不得睡，姬日妍这才称心如意，“叫她来书房。”

        只见甬尽灯影憧憧，定王手捻线香，‘千秋金鉴’四字牌匾，香案供桌前悬挂阔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