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婴满脸忧，北堂岑拍拍他的手，说没事。抬瞧见云鹤的模样，自知是一时冲动，打重了他，让引灯给他把发梳起来，煮几个鸡敷一敷脸。

        听他不择言，还敢把家主扯来，石古家里的忙膝行两步上前去拦着云鹤，被梅婴一巴掌拍开。“我本就是跟着大爷陪过来的，天生就在房里伺候。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说嘴？”梅婴被他两句话说得火冒叁丈，伸手就掐他的脸，怒“说不得你了！是不是你错了事，还有一篓话等着我！”

        她也知自己这是贼。吩咐人将医娘送回太医院之后，北堂岑坐在冥鸿床边，医嘱给她吃药。延胡索粉一勺，再白芷一片，医娘说车骑将军痛经时就这么吃的。妮也不伸手，乖乖张着嘴，北堂岑认命地把白芷喂她嘴里，想着自己人前也是大司大将军，究竟是如何在宅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这就是天之乐吗？天是有了，乐又在哪里？

        她们妹两个都让人疼。雾豹舞象之年，满京师寻摸男都不她的，成日就泡在营里。军营中多的是铁镜花，北堂的母亲与边老将军就是一双，车骑将军跟她的副将亦是同卧同起。原本

        回过先生，梅婴瞥见云鹤，又想起刚才隔着窗牖，见冥鸿小脸惨白，歪在榻上昏昏睡，都快没有人的模样了，家主也跟着着急。心里愈发不忿，怒火上天灵，往云鹤大上踢一脚，说“都是你用你那贱狗爪碰姑娘的玉，姅日前后不当令侍人叙御床榻，那是母神莅临的尊所，你这贱仆也敢碰！没的东西，你想往上爬，你想疯了心了！”

        原是气得打脑壳，听罢了医娘的话，北堂岑倒有些茫然。想起从前有个俗语的典故，说壮娘们姅日过关隘，疑是肚里夹私货，缴纳了叁十钱，走衙门就把脱了，纳了税的是官，请公相公们将她牝一观又何妨。这俗语怎么说的来着？衙门里纳税——自是比众不同。北堂岑宦海多年，这脸还是有的。冷着脸教训了冥鸿两句，说她简直荒谬，排姅前后也敢同仆苟且，对诸天母神不敬，待姅日过去，赶紧去影堂烧香磕。回又问医娘‘那怎么痛呢？血也深。往常她都不痛，是不是有阳毒侵？’医娘歪着思忖，还没说话，冥鸿就泪汪汪地抱着小褥开，说她回贼，怎么会有阳毒？何况她的宝贝花还小小的，阴璧也厚厚的，她才不碰男的畜。医娘豁然开朗，说那恐怕就是受凉，先吃些药，煮艾草泡泡脚，喝些作的红糖，观察两日血。

        事经过北堂岑都不好意思细说，她真快被冥鸿气乐了。瞧她系着月事带，垫着小褥，脸煞白地躺在床上，一幅很可怜的样，北堂当时心里就一紧，觉得这个妮怎么这么虎，阴璧还厚，阴也薄，别是有什么裂伤。赶紧请了医娘来，又喊雾豹宅听候，还为此打了云鹤一个嘴巴。医娘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看过以后反倒莫名其妙，说她都没行过人事，哪来侯姎说的什么裂伤？年轻姑娘邪火上，一就着，小侍又曲意逢迎，品行不端，恐怕是正服侍着，姑娘就来月事了。

        “这种事岂有过问男的？我担心的是冥鸿，她的要紧。”齐寅说罢，又觉得耻辱，神躲闪着，不与家主对视。

        午被打得不轻，左脸碰也碰不得，哪经得起梅婴又掐又拧？云鹤疼得哭叫起来，石古家里的本就是无话的人，了这档事，他羞愧都来不及，只去捂云鹤的嘴。屋里闹闹哄哄的，就会儿功夫，北堂岑从外来，说“吵什么？”

        “家主。”梅婴一见了北堂岑，当即就把云鹤丢，拥上去为她脱了外袍挂上。见先生，才赶紧端茶递，侍奉在侧，取了刚灌好的手炉，跪坐在地给她焐，忧心地瞧着她，怕她因着冥鸿的事动肝火，动旧疾，反而伤害了自己的。“家主要不要先用饭？”齐寅侧过问，北堂岑摇。用什么饭，气也气饱了。

        妮搞什么…

那年才九岁，刚梳上的小妮，跟个娘们似的一本正经训斥长仆，说‘娘的夫婿是爹，娘的侍人就是叔叔，这个理你们不懂吗？我是娘的闺女，我都喊叔叔，你们为什么不喊？’她且不到人，着一脑袋乱发，她娘休沐在家忙活了半个时辰的杰作，也没人敢笑。二十几岁的长仆在她跟前哈腰，姿态谄媚。她学她的娘，把个小腰一掐，人五人六的样梅婴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先生都还没有说话，梅婴就骂得这般难听，云鹤扶着哭着争辩，说“我原也不知这是姑娘的日，我就是存心，存的也是慕姑娘的心。是今天姑娘叫我去，我才去的，往后的事我提也没有提。你怎么不说是姑娘起了致想要我，就说是我勾引姑娘？姑娘不令我伺候，我怎么近得了跟前？是你自己爬了家主的床，你看谁都是要爬床！”

        “怎么说，你问了么？”北堂岑携了锡林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两。锡林的，石古一家又是他的陪房，着他一贯的行事，定要把自己和齐家都撇净，好向她表个忠心，显示自己是贤惠有德、深明大义的，不然也不会拖到这会儿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