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燕抿唇吃吃地笑。见新认的“姑姑”这么好相与，话语也多了起来。

“好吃吧？炒之前我泡过五香的。”清苓有小嘚瑟。

清苓笑着：“咱俩想一块儿去了。”

这话听着在理，可少了一份项，张海燕总觉得对不住爹妈。

“这不就结了。”清苓宽，“既然难受解决不了问题，反倒只会让家里人担心，咱就偏不难受，咱昂首落实新工作。”

张海燕的学徒工岗位，被个“关系”替了，张岳军俩气归气，却也拿这个结果没辙。

清苓心了然，卷拢包袱，拎在手上对张海燕说：“燕，今晚我和邓婶得在你房间打个地铺，我俩要在省城住几晚呢，你帮我一块儿去铺被行不？”

“我被厂辞退了。”她垂着，低落地说。

“虽说还不是正式工，可学徒工了这么久，一直都说快转正了、快转正了，这么个节骨上被辞退，我……我难受……”

人家想辞退你，找个借分分钟就能搞定。毕竟不是正式工，没人保障。

张海燕，领着清苓去了她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卧室分割了小半间来，一张小床、床一五斗柜，床尾叠放着两掉漆的杉木衣箱。余的空地打地铺还不知能不能挤两个人。

清苓提议：“不如海燕陪我去队吧。路上有个伴，多少闹。”

她给师兄家捎的葵花籽和花生都是生的，毕竟师兄家开火方便，不像队，大堂、大锅饭，开小灶不容易。因此先前炒的那几斤瓜、花生，准备捎给向刚。

清苓想了想，认真劝：“此不留爷自有留爷。”

“不去就不去，棉纺厂那活，累死累活不说，棉絮钻鼻里，成天打嚏，别留病才好。”罗胜男嘴上宽，心里止不住叹了气，到底心疼那小二十的工资，“我和你爹托人再找找别的岗位，这些天你在家歇着也好，我跟你爹挤不那么多天假，你陪你姑她们四逛逛。”

这年哪儿没关系啊，即便是清苓那个护士岗位，不也是向刚用几张收音机票换来的？

“难受了能再回到厂里上班吗？”清苓问她。

“噗嗤……”张海燕看着清苓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忍俊不禁地笑了。

“晚上邓婶睡床，我跟姑姑你打地铺吧。”张海燕懂事地说。

张海燕低落地摇摇：“不能……听说替我的是会计的侄女儿，和副厂长也有亲戚关系……”

张海燕一脸懵：“……”

“好吃。”张海燕也不问哪儿来的，眯着腼腆地称赞。

接来三天，邓婶在上火车前就安排好了：第一天，清苓去队看望向刚、她去公社让捎的件、电池；第二天，由罗胜男陪同逛百货

她把换洗衣裳搁在衣箱上，从包袱里抓了把炒熟的葵花籽给燕：“给！尝尝我炒的瓜儿。”

清苓见她笑了，舒了气，劝人也是个力活啊。幸好燕还算讲得通理，不然的话，真不知怎么劝她才好了。

“咳，我的意思是……那啥，不分青红皂白辞退你的厂，肯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弊端，说不定明儿就倒灶了。这种单位咱不留恋，咱换个地儿，没准找到更好的呢，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