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抱一抱我。”他脸上淡淡的，只是任凭双怎样睁大，也看不清前的一切。

他拉起天萝随着生机的逝而迅速枯的手，环在自己肩。

可她自始至终，这么近三十年来，从未以此名叫过寻洛一声。

寻洛睁大了，直直瞪着天萝脚的土地，自然，天萝如今已没有脚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血顺着短剑滴落，又将他一只手染得通红。

天萝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火光映照之，那张脸在急速地失却生机，苍白的，生了皱纹的本来面貌来。

血糊了满脸，他却犹自不觉，只沙哑着声音：“对不起娘亲，我撒谎了，我恨极了你……恨极了你，恨到恨不得自己从未生过，可我如今想活了，所以要杀了你。”

缠住寻洛的藤蔓终于全松开。

“那个人姓刘，”寻洛笑声来，“叫刘奕。”

“梅寄。”寻洛低低咳嗽了几声，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一字一句，“刘奕在南方折梅，是要送给娘亲的吧。”

他脸上如旧没有表，只有大颗大颗的珠自眶砸向地面。

洛勾起的嘴角不曾放来，“我自然信的。娘亲想什么不成呢？多年前我与阿八一战，娘亲便不该救我，免得儿日后受了这样多的折磨，如今还要看娘亲受苦。”

没有人回答他。

“你说什么？”天萝失声，最后一个字音几乎未曾发来，随着她绪的变化，那藤蔓几乎立时便要勒死寻洛。

他了天门之后为自己取名寻洛，是因了有一回无意间，曾见过天萝在纸上写这二字。

“娘亲，”他仰起去看天萝，轻声，“娘亲，你抱抱洛儿好不好？”

没了支撑，他整个人猛地坠去，跪在了天萝跟前，脸冲着地面。

寻洛缓缓爬起来，手里尚握着那柄自己娘亲的短剑，费力地攀上天萝早已不是人的。

天萝一言不发，只是藤蔓仍一寸寸在收紧，额那朵花渐渐褪了紫，红得愈发重了。

“我说……有个，有个叫刘奕的人，让我告诉你……”寻洛艰难地开阖着嘴唇，接着，“他说梅寄的名字……是他亲自取的。”

气已近了，这窟里的一切，不久之后便会一同化为灰烬吧。

后脑勺上有温的。

天萝不可抑制地一颤，张了张嘴，却未发声音，只瞪大了睛看着面前那张表淡淡的脸，自里两行鲜血。

天萝怔住，藤蔓忽地松掉。

那手却极无力，挂上去又落来，他便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重新拉上去。

她那般失神，甚至连旁边有人在偷听也不知。

最后寻找到了她的。

末了像是个撒缩

当时那好看的脸上神难言，在哀戚与恨意之间来回变幻，她低声喃喃：“你我相识于洛阳，咱们的儿就叫寻洛好不好？洛儿，好不好听？”

短剑，又再没，发噗一声，轻柔，又冷漠。

这一句不知怎地，让天萝失了失神。寻洛垂看她，里满是怜惜：“娘亲，有人托我带给你一句话。”

寻洛手心朝，运足了气狠命一握，那柳叶短剑瞬时飞掌心，而后顿也不不顿，直了她。

他比天萝大半个，此时只得半蹲着，将半边脸靠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