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原先在前一个学校，就是“两杠”。自打一年级开始，他就一直是“两杠”啊。

学生填表都要写清楚家庭成分和父母职业，父亲一栏是“级工程师”，母亲一栏是“大学讲师”，地的知识分家庭，整个年级里就只有周遥了。

“他妈妈据说是音乐学院老师，报纸上有文章介绍过……父母真不错，孩模样也好看。”隔班主任些微的遗憾，可惜周遥没分到她们一班，倒不是要个好学生来抬平均分，而是她家闺女上初中了，正请家教练习声乐和钢琴，拼市级奖项拼考试加分呢……周遥妈妈是音乐学院老师啊。

“那周遥声乐肯定不错，学期让他合唱队唱歌去呗。”老师们一致同意，替周同学丰富课外生活了安排决定。

班级里新来这么一位借读生，五年级已经过半，面临的小升初冲刺阶段，班里无论同学还是家长，暗地里都会盘算议论，这学生这时候来，是要争班么？是要争“三好学生”吧？是要争每个班只有一名的保送重初中名额吧。

陈嘉他爸期末也没面，瞿连娣就没打电话通知她丈夫开家长会这件事，却又临时加班，结果迟到了半小时才赶到学校……

那时全市很多家庭都是国企和事业单位双职工，工作非常忙碌。忙竟然还不是为“赚钱”，工资是有数的死工资啊赚什么钱？单

周遥父母都没面，因为工作确实忙，位置重要就更不开空，他姑临时替席了家长会。

周遥在每礼拜六午，几乎就是和陈嘉混在一起，因为双方家长都太忙了，都在上班。

邹萍老师往窗外扫了一。陈嘉是在场乒乓球台上坐着，一支在泥台边沿上，一如既往沉默地凹着造型，专等周遥同学从楼里来。两个少年走路都是晃着，倒提着书包晃了校门……

现在手臂上终于没有那“两杠”绑着他，现在他手臂上任何代表先的标志都没有，顿觉轻松。只要别太格，想吗就吗；想跟谁玩儿，就跟谁野在一……

班主任其实还留着一手，避免争议，没让周遥当班呢。

他肯定是个好学生。他只能是个好学生。

老师们私也八卦，老师们也提政治很不正确的“血统论”，无可避免。

期末考之后报分和学期总结，每个班例行召开家长会。

隔班的班主任，抬瞧着走去的背影，小声说：“这就是周遥？”

这才是关键。毕竟是阶段来了一位好学生，原本竞争就够激烈，这时候又转来一个分瓜分枣的，是要什么？

“平时也在底看闲书、聊得特，我知他看漫画书我就没理他。考试成绩来我一看，还行。”邹萍低看卷，其实也认同，“孩么，脑里灌的就不是课本，灌的都是遗传基因。咱们在这儿再怎么督促、使劲，其实没用——该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

“学习肯定是没问题，他爸他妈都是研究生，在咱们机床厂也没有几个了。”教数学的老师说，“跟工人那些孩啊就是不一样，气质都不一样！……咳就咱们厂里有些孩，笨得真让人着急上火，一应用大题统共四个步骤，就绕啊绕啊就死活学不明白！真是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