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老师所说的，仍然是这个“理”。

甄贤不由一怔，旋即骤然明白过来。

圣上原本是没有必要执意要陈世钦殉葬的。

然而将死之蛇，势必为挣命亮獠牙。陈世钦一个利中人又如何能够例外？他知大势已去，必有穷兽之搏，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圣上，便会对圣上边之人手。

如此想来，那景郡王妃为今上的宗亲长辈，却带着揣毒的婢女禁，倒未必是真的图谋毒害太，也许是冲着崔皇贵妃去的，又或许只是趁乱搅一棍浑，只要闹得人心惶惶便得逞了。

为此不满者，又不知几何。便是他自己，若非圣上有意回避而偏又是荣王殿牵扯其中，只怕也少不了要为此与圣上生许多摩……

陈世钦总是要死的，就算不即刻杀了，也不一定能再熬个十年去。

心骤然一阵阻滞闷痛，甄贤默然恍惚了好一阵，眉紧蹙。

再比如昭王殿之前忽然上奏要外封的那件事，以七殿的心，那里就有本事联合起那么多人来倒圣上，要将荣王殿从京中撵去……都不过是趁乱刀罢了。

“圣上登基至今，或许确实略有激，但——”

圣上倚重荣王殿，是用荣王嘉钰去他甄贤不到也绝不肯的事。

而另有一人，在君侧，却又不是皇族，明明居于位，却没有朋党，又年纪轻轻，基浅薄，正是最好手的

自从荣王嘉钰手里攥住了锦衣卫，当年靖王府的旧人也都回了经历司、镇抚司，各个充任要职，锦衣卫虽不再受制于东厂，不再是缇骑过市厂卫一家，但所之事，纵然有所收敛，其实与从前也并没有太多本质区别。

因为圣上要和陈世钦抢人。所以凡陈氏知的，圣上都要知；陈氏不知的，圣上更要知。

又及，还有荣王殿。

如此说来，他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纵然默许过了，又有什么立场在老师面前谈阔论。

荣王殿也好，崔皇贵妃也好，太殿也好，都是皇帝边亲近在意之人，群狼环伺之，成为借以伤害圣上的目标，实在是一也不奇怪。

“你错了，修文！先皇是为了保你！”

都不会痛快。许多人因此对圣上颇有微词，都不过是因为仍然摸不清深浅，才隐忍不发。其他不论，这一回借着这人殉之事，闹得如此喧嚣，也可见一斑。

他想要替嘉斐辩解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

但他们毕竟都是皇族，无论太还是荣王，哪怕皇贵妃，份与普通人始终是不一样的，没有那么容易就任人撕咬。以他们为目标，代价总是要大一些的。

曹阁老唯有摇苦笑。

而那些今时旧日与之有所瓜葛者，或已在圣上极力推行的新政吃了许多亏心有怨恨，或担忧圣上执意彻查清算最终也会清算到他们上，但有机会打击圣上，迫圣上放弃继续为一陈年旧案与贵胄权臣较劲的念，谁不乐得参与其中，哪怕只为一怨气，那也是“大快人心”。

早在旧年，在苏州的时候，荣王殿便反对圣上与陈世钦扛，说得无外乎是陈氏早已年老行将就木，只要稳住局势，待陈氏一死，而圣上仍是壮之年，问题不攻自破迎刃而解，本没有争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