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儿我用力的，觉得肩上负担着重逾千钧的秘密，甚至不敢大声气：愍皇帝喜右相，右相明天可能会死——是右相背叛了愍皇帝吗？还是有人想死右相……我在那时忽然怕起了命数，愍皇帝住在温泉行的时候，有一次托我去一趟佛寺，要我为他求姻缘。老儿我当年在神佛面前虔诚跪，摇来了一签，可是我想愍皇帝是天神眷顾庇护的人，皇帝不会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于是自作主张，躲着阿阇梨把签换成了上上签。愍皇帝得了上上签很兴，可是他后来渐渐不再信仰神明了——我不敢告诉愍皇帝，其实是我骗了他。

“愍皇帝的脸上第一次这么坦诚，坦诚得就像是装来的。他使劲戳了戳我的眉心，‘你什么都不知，可明明你只比朕小两岁。朕有一次了一场梦，梦里朕刚刚践祚，从没成亲，开了恩科。那个恩科的探花，意气风发的站在枝都被花压弯的梨树底，风一，梨花落得像一场大雪，于是朕大胆的告诉他，朕喜他……是梦啊。朕哪，有些怕黑，怕人笑话只好画一幅画带着一起在黑暗里走。明天，也不知能不能见到陆方鸿。其实我……不，等朕来的时候，你一定告诉朕，去和陆方鸿说，朕喜他。这样，他死了，朕也不会觉得遗憾。’

“墓尽大门之上的朱雀鸟栩栩如生，仿佛要破而带人扶摇直上。愍皇帝突然把我拉过来，从袖中掏一个卷轴，上面画着一个人，一看就是右相陆方鸿，穿着银红圆领衫，拿着一枝梨花。愍皇帝对我说：‘明沙，像吗？’我，‘特别像。’

“愍皇帝和皇后告别之后，没有回去，而是去了皇陵。愍皇帝没有去拜懿皇帝，也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在老儿我看来，愍皇帝一定是找到了克复江山的办法，有成竹。愍皇帝命为自己修建帝陵的匠人全退去，并且令往后停工，直到恢复山河——‘战事日急，朕深己罪，不以己为念，愿百姓同心，攘除蛮夷，今特发愿，停陵墓之修建，省力以备战。’愍皇帝这样说，说完他走近自己的帝陵，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样。所有帝陵中的人都被遣了去，禁军查了很多遍，而后在陵外守着。

“愍皇帝听完笑了，好看得让空孤月失。愍皇帝坐起，像是要和皇后诀别，‘，以后你……’愍皇帝的话没有说完，老我心中咯噔一声，以为愍皇帝以后要废掉皇后。愍皇帝摸了摸皇后的脸，言又止的和她告了别，他骑在上回，神哀伤而不舍，‘明天，明天你就知了。’

“老儿我一直很愧疚，‘陛，你怕黑，别让那幅画陪你了，我陪你去吧。’我

“愍皇帝收起了画，又问我：‘明沙，朕是不是坏透了。’我还没有回答，愍皇帝又自言自语：‘有回天之力的人不是朕啊……朕的将士都离朕的手远远的，握不到手里。朕守不住国，惰于边政，信错了人。守不住国，是罪人吧。’我一个小黄门，哪知将士在谁的手里？或许是皇后的父亲大将军……也或许是右相。

才打开那封诏书，替你完成心愿——就算你想让我向陆方鸿歉，我也会答应，但是只有明天。还有，我的光肖还年轻，怎么会没机会改错？君之过也，如日月之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