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纸文件袋。

        不仅仅是因为过去的伤痛，更是因为对未来的茫然，对“复仇”之后“自我”该如何安放的恐惧。

        陆昭曦的心骤然加速，她看向沈晦。

        “但是，沈晦，这份陈述，我不会替你交上去，也不会代替你在法庭上宣读。这是你的战斗，是你为你父亲，为你母亲，也为你自己打的仗。你的名字，必须由你自己，亲手签在这份文件上。”

        这几天沈晦的沉默，他的疏离，他深夜里无声的烟，他底挥之不去的阴郁。

        她步伐平稳地走到沈晦面前，没有拥抱，没有安，只是平静地，将那份文件递到了他的前。

        他将文件袋放在餐桌上，推到沈晦面前。“这是最关键的证据。足以把他们死死钉在墙上，再也无法翻。”

        顾晏清的视线先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餐桌旁站起的沈晦。

        他一直被“翻案”这个巨大的执念推着走，当目标近在前，支撑他的就要离，他站在悬崖边上，不知所措。

        顾晏清没有多停留，他拍了拍陆昭曦的肩膀，留一句“有需要随时联系”，便转离开了。

        他站在那里，僵得像一块石，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棕的文件袋，那里面装的不是纸张，而是他父亲沉冤多年的灵魂，是他十几年挣扎求索的答案，也是……引爆他所有复杂绪的引信。

开门。

        他没有寒暄，直接切主题，目光转向沈晦，语气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李志明和他背后那个人，在沈牧记者事前一周，有过一次秘密的资金转移，金额巨大，路径非常隐蔽，是通过海外一个空壳公司作的。这份，加上复原的胶卷里提到的暗语和之前账本的复印件，形成了完整的闭环。”

        “晏清？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脸颊的肌肉微微动。

        她停顿了一，迎上他骤然抬起的、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不解的目光，继续说了去，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定：

        陆昭曦没有去看那个文件袋，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晦。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甚至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她明白了。

        他朝沈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陆昭曦低声：“有紧急况，关于李志明那边的。”

        她将那份沉甸甸的陈述稿，轻轻放在了那个纸袋

        “这是我据目前所有证据，为你父亲整理的最终陈述稿。”陆昭曦的声音很轻，“这里面写清楚了他如何发现真相，如何被构陷，李志明他们的罪行，以及……你和你母亲这些年承受的一切。”

        顾晏清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张力，他的目光在沈晦和陆昭曦之间逡巡片刻，最终落在陆昭曦上，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朋友间的关切：“昭曦，有些战斗，到了最后关，需要当事人自己握着武走上战场。我们能铺路，能掩护，但最终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必须是他自己。”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看着他底那场无声的、激烈的风暴。

        室陷了更深的寂静。

        最上面一页的标题，清晰地印着――《关于沈牧记者被构陷及遇害一案的最终陈述与控诉》。

        沈晦的视线从纸袋上移开，落在这几页纸上。

        没有预想中的激动狂喜，也没有如释重负，那是一种更复杂、更压抑的神。

        几分钟后，她重新走来，手里拿着几张打印好的A4纸。

        公寓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以及那个放在餐桌中央，如同潘多拉盒般的文件袋。

        她深一气，转，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