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秋棠只是抬起那双他迷恋至今的、清冷丽的睛，毫无波澜地看着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爷这是什么？自己没能护好嗣，倒来冲我发脾气？莫非以为是我害了她们不成？她们还不。”

        于是，一场无声而阴毒的算计开始了。

        是女胎，她便冷冷一笑，算是默许了这“玩意儿”的存在。偶尔还会施舍般赏些布匹药材，维持着她主母的大度贤良表象。

        这三个替妾室，连同她们意外夭折的男胎和得以存活的女儿，都成了顾霄与郑秋棠这场畸形博弈中最无声也最惨烈的注脚。一个用残忍捍卫着自己病态的占有权，另一个则用默许和纵容，维持着那卑微如尘土的、舐伤般的所谓“意”。

        他看着她，明明着最恶毒的事，却依旧摆着最洁无辜的姿态。他忽然到一种彻骨的疲累和无力。揭穿她？然后呢？与她彻底决裂？那他连每月初一十五那片刻的、冰冷的亲近都将失去。

        于是，他再次选择了沉默。他变得更加纵容郑秋棠，仿佛用这种纵容来赎罪，来弥补他纳妾带来的“过错”。他依旧会去姨娘们的房里，和她们尽，是对正妻冷漠的一种赌气式的报复。而在那些相似的眉、声音、段上寻求藉时，他心底对郑秋棠的执念，反而因此更深、更扭曲了。

        府中并非没有风言风语，人们窃窃私语，看向三位姨娘的神带着怜悯与畏惧。顾霄又岂会毫无察觉？柳姨娘小产那次，他看着她哭的、那双酷似郑秋棠的睛，心中第一次升起烈的疑窦。云姨娘胎死腹中时，他沉默地在书房坐了一夜。月姨娘意外产后，他甚至罕见地对郑秋棠发了火，砸了一套茶。

        他可悲地发现，他甚至恐惧那样的结果。他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她冰冷的阴影，习惯了用这种自般的方式靠近她。这些妾室，这些未世的孩，似乎真的成了他献给郑秋棠的祭品，用以换取她偶尔施舍的关注和她依旧留在他名分的虚无缥缈的归属。

        郑秋棠动用嫁妆和多年经营的人脉，将手悄无声息地伸向了三个姨娘的院。每一次顾霄去往妾室的院后，都会有她安排的老嬷嬷“贴心”地送去一碗补汤。每一次有姨娘被诊喜脉，第一个知的往往不是顾霄，而是她郑秋棠。她会立刻派人暗中查验胎象。

        若是男胎……她那心描绘的柳叶眉便会骤然蹙起，中闪过冰冷的厉。不久之后，那位姨娘的院里总会些“意外”――或许是贪嘴吃错了相克的，或许是雨天路不慎摔了一跤，或许是无端染上了急症……总之，那不该存在的男胎，总会“恰到好”地化为一血，悄然逝。

        那一刻，顾霄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咙里。

的女人，凭什么分享属于她的东西？甚至，妄想生他的嗣？

        一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念在她心中扎――顾霄的继承人，只能由她郑秋棠来生。只要她一日不愿，任何人都休想诞他的儿，哪怕是女儿，也只是她施舍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