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话，抬起，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良恭俭让的笑容，目光在伟光油腻的胖脸和孔顺瘪的脸上扫过，语气真诚得滴不漏：

        “对了，书记和县长日理万机，为县里劳，是革命的本钱。我托人从省城带了些上好的“补品”，今儿一早，已经送到您二位府上了。一心意，给您二位补补，千万别推辞。”

        这话像滴油的珠，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瞬间活络起来。

        伟光脸上横亘的肉挤一个和蔼的笑容，连带着那轻慢的鼻音都柔和了几分：“哎呀呀，司辰同志太客气了嘛！都是为党工作，分的事，还惦记着我们老同志的……有心了，有心了！”

        他挥了挥夹着烟卷的胖手，烟雾缭绕，“好了好了，你先去忙吧，我跟老孔还有事要碰个。”

        “是，书记、县长，那我先去了。”左司辰恭敬地，转退，轻轻带上了门。

        门板合拢的瞬间，清晰地捕捉到门里漏的一句嗤笑，油腻而戏谑，带着轻蔑：

        “呵，太爷……手是真他娘的大方！”

        左司辰背对着门，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唇角却无声地向上弯起，拉一个冰冷残忍的弧度，神深翻涌着一种噬血的兴奋。

        大方？

        父亲左振平这辈唯一对的事，就是将他了这条深不见底的政途。

        比起在商场里直来直去的搏杀，他更迷恋这种长线复杂的布局。

        看着猎懵然无知地吞香饵，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陷阱，在心编织的网中徒劳挣扎――

        那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快，远胜于拳拳到肉的暴力，更令他浑战栗。

        墨岭县不过是他漫长阶梯上的一块垫脚石，一块必须踩稳的石。

        吞了他的好，还想枕无忧地躺在功劳簿上分他的政绩？

        天真得可笑。

        从来没有人，能从他左司辰的棋盘上安然无恙地退场。

        他几乎能想象未来某个时刻，这两个蠢钝的躯匍匐在他脚时那绝望扭曲的脸。

        仅仅是这个念，就让他兴奋得指尖发麻，每一神经都在无声地尖叫，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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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门隔绝了走廊的烟味，只余窗外山风掠过松林的呜咽。

        左司辰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

        电脑屏幕幽幽亮着，墨云峰度假村的规划图线条清晰，彩鲜明，像一张诱人的画饼，悬浮在代表墨岭县地形图那一片灰暗贫瘠的底之上。

        他移动鼠标，指尖敲击键盘，将最新的数据――淑芬婶的松动、村民可能的阻力、工程预算的微调――逐一填表格。

        数字冰冷，逻辑严密。

        资金有清寰集团庞大的母输血，政策有父亲那棵参天大树的荫蔽，万事俱备，只欠那些山民的东风。

        选择淑芬婶作为突破是准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