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时分，修院早已熄灯，密云遮蔽了月光，像黑se的长衣张挂在空中，透不chu一丝feng隙。

        翡雅合上书本，看着经书的封面发呆。

        桌上的蜡烛仅剩指节般长短，火苗闪了两xia，抖抖悠悠地燃着。

        还差几页而已，读完这一章，她就去睡。

        翡雅穿上斗蓬，拉紧了兜帽，蹑手蹑脚地走chu寝室。

        走廊并不长，但是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楚尽tou。

        她托着烛台，扶着cu砺的石墙，脚步轻盈。借着仅剩短短一节的蜡烛，她摸黑到储藏室想要拿dian蜡烛或者灯油。

        储藏室就在楼xia，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时，门轴吱呀一声，里面满是灰尘混浊的气味。

        一排排木柜里储着灯油、祭坛qiwu与冬天备用的煤块，角落里有两三个空的烛台，还有一盒封好的蜡烛。

        翡雅小心翼翼地将烛台放在gao脚架上，捎了两枝蜡烛放jinkou袋，正要快步转shen走回房间。

        “翡雅小jie？”

        她心中一惊，猛地转过tou。

        神父像幽灵一样站在半掩的门边，手里提着装满灯油的小罐，阴影里看不清神se。

        “啊??”她后知后觉地小声chuan息，心脏几乎要怦怦乱tiao到咽hou。

        “这么晚了??在zuo什么呢？”淡淡的语气，听不chu有没有责难的意思。

        翡雅低tou掩饰被撞破深夜偷东西的狼狈——其实也不算偷，不问自取而已。

        “因为蜡烛不够了，深夜不知dao哪里有，就来这里找。”她决定坦白从宽，垂着yan从kou袋里摸chu两枝蜡烛。

        她又踮起脚取回快要熄灭的烛台，举近yan前，黯淡的nuan黄se火光照亮了她圆run的鼻tou，yan睛藏在阴影里忽闪忽闪的：“就只剩xia这么一diandian了??”

        神父也走jin狭小的储wu室，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zi里一一摆齐，似漫不经心地闲聊：“这么晚了还需要用灯吗？”

        他顺手dian亮了角落的油灯，上xia忙碌的shen影长长地投she1在墙bi上，挡住光源的时候房间ma上又变暗了。

        “因为在读经，想要看完这几页才休息??”翡雅像犯了错的孩zi站在门kou，盯着脚尖在地上画半圆。

        神父停滞片刻，像在思索着怎么回应，又继续弯shen整理，瓶zi叮叮咚咚作响。

        “那么，你今晚读到哪里了呢？”

        “路德传??还没有看完。”她ma上回答，好证明自己并没有撒谎。

        经上说，当时的律法规定以se列人收割的时候不可以收采农田角落的庄稼，好让穷人、孤儿和寡妇能在田间拾取遗留的麦穗。

        路德是寡妇，在陌生人家的田地里拾穗。田的主人叫波阿斯，是她亡夫的亲族。波阿斯发现她勤奋且谦卑，不但吩咐仆人不要欺负她，还给她特权，对她多加关照——后面她还没有读完。

        她很喜huan这个故事，温柔而mei丽的善意，而且故事的主角让她想到自己。

        “愿上主报答你的功德，愿你投奔于他羽翼xia的上主，以se列的天主，赐与你的报答是丰富的。”神父随kou便能背诵chu其中一段经文，声音轻得像羽mao。

        这是路德询问波阿斯何以待她如此恩厚时，波阿斯对她的回答。

        在这个灰黯的杂wu房里，神父抬tou望了她一yan，微微一笑，让刚才的一番话像是神圣的祝福。

        翡雅并不知dao他引用这一节的原因，勉qiang接话：“??我虽无路德的功德，但您仍愿意如波阿斯一样，待我如此宽厚。”

        神父停xia了动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沉默良久。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zi，翡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讲错了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