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
苏锦言地从床边退开。一丝不知为何的失望转瞬即逝,随即被解脱的平静取代。至少在这一刻,是安全的。
有时独坐殿中,人呈上当日朝事抄本,她便静静地翻看。翻得很慢,不作评价,不问究竟谁贬谁升,谁与谁亲疏。翻完后随手合上,轻放在案角的旧纸堆里。
一年后宴,君后同坐一席。夜宴散去,众臣退席,
灯未熄。
李衍斟酒杯,手指轻扣桌面,低声问:“后不后悔?”
她微微挑眉:“后悔什么?”
“走上这一步。”
苏锦言轻笑:“仿佛真能由得自己。”
他目光沉了沉:“你本可有选择。”
她转望着远
淡淡灯火:“我若不来,总会有人来。但别人未必懂你
的事,更未必真能站在你
边。”
李衍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握紧她的手,力沉稳。
殿外玉兰盛放,一枝斜垂檐,月
映照,白得冷冽。
起扶着栏杆,望着
前一片清辉,忽然轻声开
:“昔日偷
之
,如今可名正言顺否?”
他从后靠近,轻轻环住她肩膀,低声
:“早就是了。”
没有回应,也未挣脱。
肩上的手依旧温,却变得轻缓而礼貌,犹如帝后之间惯有的仪式。那
藏不住的急切,那种悄悄躲
假山呼唤她名字的心
,再难寻到。
永昭六年,他们的孩年满七岁。
李衍命人于昭阳殿西设书塾,延名师授课,起居作息皆依太规格。每日五更起读,午间不过一炊之息小憩,晚间讲学至戌时,不得懈怠。
众人皆知,他距离太就差一个册封仪式。
苏锦言数次在殿外看见儿倚在窗前昏沉打盹,手里还握着未写完的笔。小小的肩背微颤,墨迹滴在纸上,无人敢惊。
她终于捺不住,夜间独
御书房,轻声开
:“他还小,何必如此
迫。”
李衍没抬,仍翻着奏折:“七岁,不小了。”
“他不过是个孩。”她语气稍重,“朝中局势已定,何必现在就教他执政安
?”
“你以为太只是读书写字?”李衍猛地合上奏章,抬
望她,语气罕见地冷,“你知
他是朕唯一的孩
,江山总要传到他手里!”
她怔住了。
李衍站起,语气愈发冷
:“你个女
,懂什么国之
本?”
“臣妾失言,请陛息怒.”
话音刚落,他脸瞬间变了。苏锦言
里没怒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一瞬间,竟让他自己也说不
到底是羞还是悔。
李衍沉默片刻,转推门而
,门扇在夜风中震响如雷,冷得人心
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