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许和赵延锋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神――心思活络的何鸣？闷苦的曾浩？这俩争风吃醋的原型，听着怎么……如此耳熟？

        末了，王桂兰盯着张小兰，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

        她看着李明月日渐苍白消瘦，看着她底偶尔的疲惫和隐忍……她动摇了。这样，对吗？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吗？张小兰无数次在心底诘问自己！

        以前，李明月在她心里是什么样呢？

        看她笨拙地砍树，掌心磨血泡，她会心疼；看她被王桂兰刁难，她会愤怒地想冲上去；看她对自己依赖和激的神，心底会涌起一种隐秘的、近乎战栗的满足。

        她想把月亮拉来。想看看那层清冷孤傲的壳被敲碎后，里面究竟是什么。

        正如她所愿，所有人看向李明月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与讳莫如深地打量，她被整个团孤立；可她万万没料到，这谎言竟招来了何启那条疯狗。他看李明月的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刁难，用鄙不堪的言语肆意羞辱，得李明月几乎无容。

        既然大家背后都在议论李明月作风有问题，她不过是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罢了。

        她怕李明月知真相，怕那好不容易落在自己上的、微弱的光彻底熄灭。她贪婪地渴望着李明月能继续依赖她、靠近她，哪怕只是像昨夜那样，僵地贴着她汲取一意……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恋上了这抹光。好怕……真的好怕失去。

        她也越来越渴望李明月的目光――那双丽的睛偶尔掠过她，哪怕只是无意的一瞥，都能让她心如鼓，随即又陷更深的恐惧――这隐秘的愫越是清晰，她对那个谎言的恐惧就越是深重。

        完了！她想，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是月亮。是悬于空的、落了层薄雪的月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也遥远得不可及。那双睛，总是淡淡的，带着疏离的雾气，仿佛世间万都不了她的。当然，也包括她张小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

        直到前两天，她亲看见李明月在雪地里摔倒，四仰八叉，狗帽歪斜，狼狈不堪。那双总是淡漠的睛里，蓄满了泪，在寒风中摇摇坠，像破碎的琉璃。那一刻，张小兰的心猛地一揪，一陌生的酸涩和怜惜涌了上来――她哭了？原来她也会哭？摔得……很疼吗？

        “我……我……”张小兰双肩剧烈颤抖，脸惨白如纸，一颗心早已沉谷底，连抬看一李良宵脸上反应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所以那天，在冰冷的河边，当曾浩和何鸣推搡争执、何鸣失足落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对着闻声赶来的人群，撒了谎：“我听见了…他们吵得很凶…是为了…李明月…”

        她像一粒微尘，仰望着那轮明月，心里却不知何时，悄然滋生一阴暗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念：

        但与此同时，心底最深，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暗的得意也随之升起――她终于看到那轮悬的月亮坠落了，是因为她吗？

        “这可是班长亲跟我们说的。那天在河边，她亲看见曾浩和何鸣为了李明月吵得脸红脖，曾浩失手把何鸣推河里了。班长，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赶紧跟八连的两位同志说说，我冤没冤枉她！”

段被言和敌意追着跑的日，纵然艰难，却只能往前。

        更可怕的是，从那一刻起，一种更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愫开始疯狂滋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睛，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李明月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