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微光刻度
第四章 微光刻度
冰箱運轉的低鳴在靜謐中低迴,像沈韻心kou那抹揮之不去的空寂。
她打開冷藏格,準備zuo早餐。
目光卻被角落裡一個碗xi引——那是昨晚她順手遞給小哲的半碗shui果。
碗裡剩xia的幾塊蘋果和梨zi,邊緣已經有些氧化發暗,但依然整齊地擺放著。
——她記得他昨晚小kou小kou吃得很慢,最後猶豫了一xia,把碗放回了冰箱角落。
「怎麼沒吃完?」沈韻拿起碗,語氣很淡。
廚房shui槽邊,小哲正在認真ca拭洗淨的湯鍋。
聽到聲音,他動作頓住,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
袖kou捲到肘間,左腕那dao淺粉se的疤痕暴lou在晨光xia。
不像猙獰的烙印,更像一dao未癒合的舊痂。
「……不餓了。」他低聲回答,沒回頭,只是更用力地ca著鍋zi,指節微微發白。
像個zuo錯事怕被責備的孩zi。
沈韻看著碗裡微蔫的shui果,又看向他有些僵ying的背影。
茶几上,手機屏幕亮著律師的訊息:「監護權文件已提交,社工xia週二訪視。」
她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晨光傾瀉進來,空氣裡飄著淡淡的洗潔jing1味dao——是小哲一早打掃留xia的痕跡。。
「傷kou該換藥了。」沈韻放xia碗,拿起茶几上的紗布和藥膏。
小哲立刻關上shui龍頭,濕漉漉的手在褲zi上ca了ca,快步走過來。
他坐在沙發邊緣,shen體微微前傾,像一株渴望靠近光源的植wu。
晨光透過落地窗,在他腳邊投xia金se的矩形。他小心地避開那片光,似乎覺得自己不該踩在上面。
碘伏的氣味很淡。
沈韻小心地揭開他手腕上的舊紗布。
那dao橫亙脈搏的疤痕比昨天看起來好一些,粉紅的新肉在生長,邊緣那些微凸的肉芽,更像是癒合過程中的不規則。
「還痛嗎?」她問,棉棒沾著藥膏,輕輕塗抹。
小哲搖搖頭,又點點頭,目光始終低垂,落在沈韻為他換藥的手指上。
「……有一點點。」聲音很輕,帶著點鼻音,「但沒關係的。」
他猶豫了一xia,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發邊緣的布料:「沈jie……妳別嫌麻煩。」這才是他真正擔憂的——怕自己成為負擔。
「不麻煩。」沈韻動作沒停,聲音平靜,「以後吃不了的shui果,直接跟我說,放久了不好。」
她重新纏上乾淨紗布,動作輕柔但利落。
「……嗯。」小哲低低應了一聲,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一點點。
午後,沈韻在書房處理郵件。
起shen去廚房倒shui時,無意間瞥見後院——
小哲正蹲在工ju棚的陰影裡,懷裡緊緊抱著一件東西。
是昨天他從那個破舊行李袋裡翻chu來的、一件洗得發白的灰se舊連帽衫。
他把臉深深埋在那件衣服裡,肩膀微微聳動。
沈韻心頭一緊。
她記得律師提過,小哲之前待的地方很不好,這件衣服,大概是他僅有的、屬於過去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