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她又敲了几。

        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齐砚却大睁着睛，不知是被她吓到还是本来就在害怕。

        方草几乎要问的“你吃饭了吗”又咽回了嘴里。

        半夜被憋醒。太累太困，不想起来，方草摊平，捂着小肚想要把意赶走。毫无作用。

        闭着睛坐了起来，打开灯，脚步摇晃着了屋门。方草着睛走过客厅，猛然停住脚步。

        在男孩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后时，方草叫住了他：“齐砚。”

        方草走屋。

        冲完桶，方草拉开卫生间的门。

        这几天她基本没有正经吃过饭，饿得厉害了才找东西垫一。

        “世界上本就没有鬼。”方草说：“我是夜里死的，我和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叫她起来时才发现。后来我自己在家住了半年多，一次也没见过她。我妈和妹妹也从来没回来过，好多次我想梦到她们都梦不见。”方草快速笑了：“人死了就是没了，不会变成鬼的。我刚才睡迷糊了。”

        “嗯。”他说。

        齐砚看向方草，这次不再是一瞥、一瞟。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了她的脸。

        直到此刻，她在黑暗里和骨灰盒面面相觑。

        男孩看了她一，转向里走。

        方草心里忽然没那么害怕了，她走卫生间，齐砚侧从她旁边去。

面没有动静。

        膀胱胀得快要爆炸，觉上就要。方草顾不得别的，她捂着肚冲厕所。

        “我不会一直住在你家的，我……”方草的声音越来越小：“谢谢你。”

        方草脊梁骨上透凉气，她脚步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疙瘩。

        齐砚大分时间都在自己房间待着。有几次，方草在床上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像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所以她猜测，他应该自己会饭。

        男孩听完，停了片刻，转推门了房间。

        洗掉上粘糊糊的油烟味，方草趴到床上，脸没、发没就睡了过去。

        方草松了气。

        “所以你别害怕。要是等会儿再上厕所，你把我喊起来，我帮你看着。”方草认真承诺。

        她认为她有义务这样。她害死了齐老师，那是齐砚的爸爸，齐砚不仅没有打她骂她，还尝试给她打掩护。她对不起他，又欠了他的人，她有责任保护他免受恐惧的侵扰，以假装自己的恐惧不存在的方式。

        男孩转过，视线看着斜方，但看表是在听着的。

        方草浑发冷，她本能地想要退回房间。可是因为恐惧，意变得更加难以忍耐。她斜看着骨灰盒，提防着从里面爬来的人，一步步往卫生间挪。

        方草忙站直。

        骨灰盒纹丝未动。

        她用自己的经历安齐砚，也说服自己。

        齐砚站在门。他有些睡惺忪，的一撮发翘了起来，脸上也不再是一向冷淡的面无表，而是有些紧张，看起来终于有了这个年龄男孩的模样。

        门从里面打开了。

        齐老师死后，她连续了几晚的噩梦，梦见他满是血的模样和自己被警察抓走时的景。但可能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带来的冲击压过了恐惧，又或是因为她是睁睁看着齐老师的尸被抬走的，除了洗澡时她会尽量避开齐老师摔倒的那块地面，方草一直没觉得特别害怕。

        书架旁边的桌上放着的骨灰盒像一个缩小了的棺材，在昏暗的客厅里黑黢黢地端坐着。在看着她。

        脚踝酸胀，和脚底板疼得不行，上也快要支撑不住。方草一边肩膀靠着门框，不由自主向溜。

        齐砚打开了门。

        她没有见过人烧成灰后是什么样。人真的可以被烧成灰吗？那里面会不会其实还住着一个受伤后缩小了的齐老师？等他养好伤、积蓄足够的力量，就会爬来，找她报仇，向她索命。让她永远永远都无法再逃开他的折磨。

        齐砚看到仍站在门的方草，惊讶地眯了眯睛。

        “我……我找了个活，等我赚钱，我就去别的地方。”

        男孩停。

        方草捂住嘴打了个哆嗦。

        还是没有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