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角已有細紋,眉宇間卻仍保有那種不羈的英氣。
「這是妳留給我的,我想還妳。」他遞過來,婉兒接,手指顫了一瞬,終是攥緊。
婉兒站定於裴玄側,心中輕輕一歎—— 他們並未以恨別離,只是他們生來不同,一個屬於草原,一個屬於中原。
那一夜,赤狄軍於夜幕掩映中悄然撤退,未留半點挑釁與戰意。
「婉婉,我阿烏那罕此生唯一懊悔,是不能與妳共築一生。可我從未後悔愛妳。」
「若我不退呢?」 她望他,神變得堅定:「那我也只能與你兵刃相見。只望你別死在我面前,別讓我再失一次。」
敵意,韁繩一橫,在婉婉的面前停。
「這不是我的功勞,」她對著眾人低聲說,「是有人……願意成全我,成全你們。」 眾人不知所指何人,卻無一不向她叩首致謝。
翌日,赤狄軍未再主動挑戰,反而遲遲未動。寧軍嚴陣以待,卻意外收到一封來自赤狄的書信,署名,赫然是阿烏那罕。
看完後,她深一
氣,
中有光閃過,亦有淚意氤氳。
婉兒站在山頂遠望,只見塵煙滾滾,像是一場過往的夢,終於走遠。她從懷中取那枚獸骨風鈴,垂首輕聲說
: 「阿烏那罕……謝謝你。」 這一聲謝,不為兒女
長,不為舊日柔
,只為那仍存於世的體面與善意,為那在亂世中,兩個曾交
的靈魂,能以最溫和的方式告別。
她也會記得,從那天起,她真正屬於寧朝,屬於這片她願意捨相守的土地。
阿烏那罕低聲喚她的名,語調熟稔而溫柔。
不過數日,那一隊長途押解中的婦孺與女眷,果真如信中所言,由赤狄護送至無人之地,並未施加一絲折辱。她們神疲憊,卻
神澄澈,有年長者望見寧軍旗幟時嚎啕痛哭,有年幼者對著婉兒喊
:「
,我們自由了!」
阿烏那罕沉默良久,終是輕笑聲,「我若早知有今日,當日就不該放妳走。」
她閉了閉,低聲
:「我也是。」
「若不自立,如何助人?」婉兒望著他,中泛起一抹複雜的波瀾,「阿烏那罕,我從未怨過你。當日你救我,是恩;後來你放我,是
。你說過,你不願我成為任何人的俘虜——所以我懂,你留我一命,是讓我自由去選擇未來。」
她接過信箋,手中微顫,那字跡蒼勁有力,是她熟悉的筆鋒。
信中未有威脅恫嚇,亦無求和請降,只有短短數語: 「既然她心向漢土,便還她一份清白;既然她念同族妹,便還她們一條歸途。赤狄不奪不屬於己者,今釋放俘虜三百五十人,由你們自取。」 信至時,婉兒正站於裴玄帳外,望著南邊的山巒
神。
她看著那一張張淚痕斑斑卻仍存希望的面容,只覺心頭一陣溫熱,似有什麼,在她心底靜靜地落了地。
兩人轉離去,背對而行。 外頭風起,鼓聲震天。
但她會記得,曾經的風帳之夜、獸火盆、他那雙為她握緊過的手。
他沒有說話,只是向她行了一個極為莊重的禮。
「阿烏那罕。」婉兒輕聲回應,雙手交握於前,
神未閃避。
據斥候回報,阿烏那罕領軍退回草原腹地,再未踏足漢地一步。
許久的沉默。 他從懷中取一枚小小的獸骨飾品,婉兒一
認
,那是她曾掛在赤狄營帳中的風鈴,碎了一角,卻仍完好如初。
天地如此寬廣,他們終究走不成一條路。
「謝謝你放我走......我方能遇見他。」她望向後方寧軍的旗幟,中有光,「我已是他的妃,日後會是他的后。」 阿烏那罕點頭,緩緩起
,走近一步,與她面對面。
「妳成長了。」他低語,「從前那個願為人擋箭、中總帶著悲憫的女
,如今竟披甲為將,立於萬人之上。」
婉兒親自接應,命人備湯、醫藥與衣
,逐一檢視她們的安危。
「此戰之後,若赤狄退兵,我願你活著,歸去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