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时那打火机的反光，此刻在视网膜上依然灼痛。

        窗外过闷雷，程悦心起关窗，雨在玻璃上划千百条泪痕，将中环的摩天大楼扭曲成怪兽般的剪影。

        “今天在庭上，”他的声音突然低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意，“那个穿蓝衬衫的男人，你认识他？”

        雨滴砸在大厦旋转门的瞬间，她回望向后空无一人的大堂，      某个角落似乎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轻响，混着若有若无的烟味，程悦心深一气，让湿的空气刺痛鼻腔，直到确定那只是幻觉。

        陈亦同凝视她片刻，“别担心，”他轻声说，“半场等我来。”

        法槌再次敲响时，程悦心翻开文件，钢笔在纸上落工整的字迹，墨沉稳如常。

        港岛的风卷着写字楼空调外机的气扑来，程悦心望着街对面的红绿灯，数字成“20”。

        院外的石阶浸在蝉鸣声中，空气黏腻得像未的泥。

        律师行外电梯突然叮咚作响，她攥紧碎笔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直到看见保安巡楼经过，才惊觉自己竟屏住了呼。

        雷耀扬这三个字像不的刺。

        程悦心侧避开，“不用，我有开车。”

        她能觉到陈亦同的目光偶尔扫过自己，带着关切。

        陈亦同替程悦心住大门，西装袖的腕表扫过她手背：“我送你回律师楼。”

        “不认识。”

        程悦心将最后一份证人证言归档，落地窗外的霓虹已斑驳成碎金，钢笔在结案陈词草稿上悬停，墨滴坠落在"合理怀疑"四个字中间，滴深的泪斑。

        办公椅旋转时，视线扫过对面书架上的《刑法义》，某页折角还留着他的批注："陪审团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而律师要的，是让故事里的每个句号都成为弹。"

        陈亦同的脚步顿在她后半米。

        程悦心摇摇，“没有，看错。”

        陈亦同语气里带着纯粹的职业兴趣：“庭上你忽然停顿，我以为你看到什么关键人，作为搭档，有义务帮你分担压力。”

        她摸文件柜最深的纸袋，里面装着一年前的报纸――版标题「警队与廉政公署联合捣破最大黑警网络，卧底警员潜伏多年功不可没」，钢笔尖在卧底警员这四个字上反复穿刺，直到纸张千疮百孔，最后卷成一团投垃圾桶。

        “没什么，”她后退半步，意识与他保持距离，“可能看错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每个字都带着冷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