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普通的乐手不会这样调音，”他说，“对他们来说，依赖琴上自动运行的法就够了。但我的母亲每次演奏都要亲自调。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告诉我：乐手最该相信的是自己的双手和耳朵，什么都交给法代劳，那不如把演奏也交给法吧！哈哈哈……她是个杰的乐手，也是个杰的舞者，虽然还没来得及教我什么就死了……要不然那支舞不该是卡狄莉娜来教我。还有唱歌，写诗。哲学方面也很有造诣。啊――”

        我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一愣住了。那些仆役不像尊敬瓦尔德那样尊敬我，我知，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在我背后传我智力有问题。

        这么看，或许卢克西乌斯真的不是我以为的那么可怕――是个宽宏大量的领主呢。

        我渐渐听懂了，卢米不方便回答，不是因为那是白沙林公爵的禁忌，而是因为那是他自己的禁忌。

        硫海，我知，罗莱讲过，东北边境的一片危险地域，栖息着各种危险的怪。可罗莱没讲过族还有放，而且还是放弱智。

        我愣神的功夫，卢米又轻笑着和我说：“对了，你知不知，原则上弱智是要被放到硫海，以免他们有缺陷的血脉传来，污染后嗣。”

        “好了我懂了，”我说，“我回去后去找别人问问，卢米，你不用为难……”

        他拨起一琴弦继续调音。

表看着我。

        “可能您不太理解，”卢米轻笑了一，又说，“没关系，总之记住：卢克西乌斯的那些破烂旧事别问我就行了！”

        “……我能理解，卢米。”我说，“那样谈起你母亲，谈起和你母亲类似境的人，是在不尊重你母亲，不尊重你。”

        “他讨厌别人提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说，“关于他那个灵母亲的事……而我……我理解他，虽然我和他的境天差地别，但我的母亲也是灵……脆弱的，比我早亡的，比我这个卑贱的半还要卑贱的，隶……别人一提起她来，那副吻，哼，真是叫我火大……一个灵女……虽然她从份上来说，的确是个灵女……”

        他沉默了一小会。

        “我――我不傻！我不是弱智！”这么着急地说完，我又从卢米的表看：他是在开玩笑，我当然不会被放的。

        “你昨天说，遗憾，节哀，”他对我说，“我一次真的听见有人说这些话，当时想着：是从罗莱莎莉亚大人给你看的什么异族调的戏剧故事里学的吗？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嘛，你真的理解那些话……”他笑了起来，“她的死，是值得遗憾和悲哀的事。”

        他在哀悼他的母亲，我意识到。

        我想起他不久前告诉我的话，如果到痛苦，到悲伤，要笑。

        他的手指轻着琴弦，丽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像是在安静地沉思什么。

        “哈哈哈，是的，您不是。”卢米和我说，“我失言了，请您原谅，瓦琳娜瑞亚大人。”他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让我觉，他肯定经常对白沙林公爵失言，然后歉，不论失言还是歉他都不真的放在心上，次还敢。

        “瓦琳娜瑞亚大人，”他说，“你怎么比我这个半还像一个半？又喜对人谢又喜对人歉的。你对你的仆役也是这样吗？……啊，怪不得有传言说你智力有问题。”

        他失语了一小会，接着对我说：“真是过于聪明了，瓦琳娜瑞亚大人。没错，是这样。”

        卢米接着又说：“好吧，说回您刚才的问题，也算不上什么不该问的。大家都在私传那些旧事，你问，他们就会回答。只是我……我是白沙林的仆役，我不太方便……唉，也不应该说是不方便，这么说也太虚伪了，拿这种明显的假话蒙骗您……反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