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白纸卷成的三尺短棍距离他的额只剩不足一寸。

        一瞬间，他的额眉心位置现了一个细微红，鲜血自这个红慢慢扩散开来，初如针尖，转便有铜钱大小。

        正在远观望的一人脸微变，叹息：“这帮饱读圣贤之书的废，动手不行，动也不行。”

        只见得张月鹿连过一十三名儒门弟，手中纸棍也挥舞了一十三，生生在百人围堵之中开一条路。

        太上祖姓李，玄圣也姓李，李家一直自诩为太上后人、玄圣后人，称太上祖为大圣祖，称玄圣为圣祖，无论从论起，还是从中间的门中兴论起，他们都是圣人后裔，故而李家一直有人将门视作自家之私产，将家学说视作一家之私学。

        “我门只有人，人有上，无非真人俗人之分，可总归都是人，没有帝王，唯有飞升登仙之人才加一个‘君’字，可也没有人自称为臣的。我不愿人仆，也不愿认他人为父，何以成了无君无父？只因所谓‘无君无父’，又何以成为了弃国弃家？难君与国是一的吗？难认父与成家是等同的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位李姓公冷哼一声，便要转离去。

        这名儒生甚至没能看清张月鹿是如何招。

        儒门众人如临大敌。

        这位李姓公脸微变。

        旁边的随从凑趣：“也不能怪他们太废。”

        李姓公伸手一抹眉心的鲜血，神阴沉。

        就在这时，张月鹿忽然停脚步，扭朝着李姓公所在的方向望来。

        张月鹿冷声喝：“言尽于此，让开！”

        另一边，又有一名儒生：“荀卿云：‘从义不从父，从不从君。’亚圣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说的此等桎梏并非儒学本如何，而是你只能看到形而，悟才能无法窥得形而上，未究真谛，执于表面，这才胆敢亵渎经典。”

        此人脸一沉：“怎么不是他们太废？”

        张月鹿平静：“我不评判这两位圣贤是对是错，我只说‘平等’二字，上难免有别，却不应分主。你们知甲骨文的‘臣’字怎么写吗？俯首屈从，好似一只竖，不敢直视，本意指仆，官吏不就是君主的的仆？所谓君臣，主罢了。忠君不就是忠于主人？何必将其到德二字的度？这是你们儒门的规矩，甘愿为，那也是你们的事。”

        此人脸由阴转晴，大悦：“好才，你倒是会说话。”

        张月鹿的脚步越来越快，瞬间掠过第一名儒生，手中的纸棍也狠狠敲在这名儒生的膝盖上，使其单膝跪倒在地。

        随从谄媚笑：“大圣祖当年就看不上儒门的夫，他们读儒门的书，张月鹿读大圣祖的书，如何能辩得过张月鹿？此其一。称皇帝为大真人而非天，这是当年圣祖的决定，足见圣祖瞻远瞩，此其二。由此两，可见不是这伙人败给了张月鹿，而是儒门败给了我李家祖先，谁让张月鹿学了我们李家的学问呢？”

        儒生一屁坐在地上，说不半句反驳的话语。

        儒生们不退。

        张月鹿这才收回视线，朝着玉虚走去。

        张月鹿终究是没有挥这一棍，缓缓收起纸棍，：“如果我说的是错的，那么儒门应该是天之主才对，何以成了明日黄花？”

        儒生们无不变。

张月鹿笑：“君父，君父，总要认个父亲才肯甘心，认了父亲便可以用忠孝压人。试问，我姓张，皇帝陛姓秦，如何成了我父？若皇帝陛果真是我父，乃至是天百姓之父，为何有人是公主，我却不得公主？为何有人锦衣玉，而有人却衣之衣、猪狗之？同样是儿女，这是何理？你们大约又要说雷霆雨莫非天恩了，是也不是？”

        说罢，张月鹿绕过了这名儒生。

        那么这两人的份已经是不言自明。

        儒生脸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大声：“大逆不，大逆不！”

        张月鹿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冷冷：“殊不知我门弟只知有‘总掌阴阳功过紫极大真人’，而不知有圣天矣。”

        张月鹿不再客气，无相纸化作一三尺短棍，径直向前。

        在张月鹿前行的一线之上，只剩最后一名儒生，脸苍白，两战战。

        在张月鹿的后，许多儒门弟人仰翻，躺了一地。

        张月鹿跻天人之后，就算秦凌阁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这些寻常儒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