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望着信陵君，脸上有些茫然。信陵君解释：“君待臣，必以己士，使臣以，待臣以德，非礼勿言，非莫用，非德莫行。臣待君，必以忠，所谓忠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此其义也。如严仲以礼待聂政，而聂政报之以死，盖严仲受辱于韩傀也。君辱臣死，此之谓也。”

        聂姬：“不识。”

        信陵君：“汝观民军几何？”

        信陵君：“汝何知之？”

        信陵君问聂姬：“卿识字否？”

盖聂：“汝适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己者容；君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固为臣之也。今有君臣之，汝其志之：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卒伯：“微末起于野，无氏无名，以面黑，上司呼为黑卒，卒呼为黑伯，同列呼为仲黑，以卒伯中，年龄为序耳。”

        卒伯：“民军号称十万，大半在前军。虽于圃田城外汰其老弱，敢莫犹有三万余。”

        吕氏车行离城不远，城楼上一望无余。和东门外的陈氏车行被征为右偏裨营帐，十分冷清不同，吕氏车行由于车夫们尽住于此，显得十分闹，各个院人来人往，无比繁忙。又过了良久，信陵君才看到路上现一群人，往华阳城而来。他悄悄了城，就在城门边等待。不久这行人到了城门，不待守军盘查，信陵君于门中揖：“幸得诸先生至！”守军自然认得是信陵君，而仲岳先生手里还握着节符，也就不再查验，放一行人了城。信陵君一脸恭敬，亲自引着他们到广场旁套车，又引到南城门运粮。――他们早上拉来的车已经就近停在广场周边的圈。一路上，信陵君没有丝毫怨，反而不住对打扰诸唐表示不安，偶尔上一句“寻伯阶劳神。”或“径知伯阶所有耶？”唐叔答：“并无多劳。”“伯阶外室，一问便知。”在和谐的气氛中，这些问话显得亲切自然，充满关。

        信陵君：“闻民军或有糇者？然耶？否耶？”

        卒伯显然对信陵君的问候到突然，有些受若惊，匆匆见礼，显得有些慌乱。信陵君和气地询问这两天的战事，他所领导的队都在什么位置。卒伯答“在帐前听令”。信陵君问都发了哪些令？卒伯答，不外通知某营敌军靠近，准备迎战；敌军退却，转追击，云云。信陵君问：“旗鼓令之，奈何复以卒传？”卒伯答：“旗鼓或有不至者，故必待卒而后可。”但又，仙境传令是军使的任务，自己只是在帐前待命，以备随时投战斗，真正传令的并不是自己。

        信陵君又问：“箭矢弓弩兵械，所失几何？”

        信陵君：“汝何年武卒？”

        各营运粮的车队已经在南门外装车。前军的车队一到，早有验节的门客通报信陵君。信陵君一面让唐叔等与之一起装车，一边与带队的卒伯见礼。虽然车只十乘，但担心路上有难，又为快速装车，故前军派了百人押车。比较近的后军都只派了一二十人过来。

        卒伯：“昨奋战竟日，日只一餐。今则接敌诸营均二餐，余者一餐。”

        卒伯：“微末武卒几廿年矣，积功乃至卒伯。”

        小孩：“喏！”

        卒伯答：“闻有被创，未闻有失。”

        信陵君问：“前军何营亡失众多？”

        信陵君又问：“秦人亡失如何？”

        卒伯答：“如有阵亡，必扶至大帐，以验其，削其籍，论其功，而行其赏。帐外未闻，谅无所亡。”

        卒伯：“若有所失，亦当于帐前验看，以补所缺。无所闻也。”

        信陵君：“汝年幼，力甚微，纵死亦无补于君。当立志于学，文成武就，而后辅助君王，成天霸业，乃忠之极也。”

        信陵君：“前军奋战，日得否？”

        信陵君：“愿书名，卿其志之。”跪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支枯枝，在沙土上刻“盖聂”二字。

        卒伯：“如斩秦首，亦必于帐中验明，以正其功，行其赏。帐外未闻，谅无斩获。”

        信陵君问：“何名何氏？”

        盖聂：“吾知之矣。吾与君上为君臣，君上有辱，臣当以死报之，依聂政之例。”

        卒伯：“或有闻之，未其见也。十乘之粮，不过三五千人一日，民军半之，亦或有之。”

        教读了几遍，让聂姬督促盖聂刻画，自己站起来，记起仲岳先生去请唐叔，他也惦记着唐叔的事，觉得其中有蹊跷，与聂姬相别，来转到西城门上，眺望远的吕氏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