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被圣上抹去，魏凰邻想去搀她，却被无推远：“你去，朕要一个人待着。”

        那年初冬，帝无疾而崩，天宝鸿业，袭于凰邻。

        他知，于是问：“侯卿何时回京？”

        “今晨留仙来找朕请罪，说与真嫄见面之事，其实一向是她自说自话。我猜昨日朕会见官员，她们说了些有的没的，被留仙听去了。”母皇叹息，“一个八岁的孩，都知立贤自避的理，朕又何尝不知？你能不能当个好皇帝，朕作为母亲，比谁都清楚。”

        “可能等怀敬魏室的宗谱，或是乐仪将来被赐婚时吧，”魏凰邻，“十几年，太遥远了。”

        上皇冠，接受百官朝拜那日，凰邻知持没错。她可以给自己许多理由，比如只有足践尊位才能保护心中所，可也得承认，正是因为足践尊位，才让那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有也无妨。留仙现在才多大？若讲先来后到，那朝堂也讲，‘神迹’传得越邪，越让人害怕，若母皇当真废长立幼、随神诏旨，我看那些观望的臣还坐得住不。”

        南郡武德候张婉京宣誓效忠，献上贺表时，膛里那颗心竟然得古井无波，才知如今已和往日彻底不同。

        那日魏凰邻留张婉畅聊许久，至夜才回中。她手里捧着南郡送来的一件贺礼，去往皇元卿的寝殿。梁怿该睡了，却没睡，并非刻意等她，而是有本自白日起就在看的书，至夜仍未读完。

人为，不在天定。与其相信乌有之助，不如相信臣民的力量。支持储君，莫不如说是想扭转一个时代从辉煌走向极端的舵盘，渴望新面貌的臣，将宝押在与圣上政见相左的凰邻上。

        梁怿的担忧魏凰邻明白，虽然大家不说，可对葆懿的担忧从未止歇。

        十二年，也够远了。

        “去！”

        2.

        旧时代结束了，魏凰邻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不受约束了，听闻朝堂上曾经引起乱的西籍官员已经人人自危。张婉知她要什么，但又猜错了，因为魏凰邻没有接茬。

        “你当朕不要颜面的吗？”

        书中是否有颜如玉，是否有屋如金，梁怿并不知晓，昔日的诗录还未送，如今录诗的主人都不在了。时间一晃真快，听到侍通报凰邻过来时，他如坠雾中。

        摇曳的火烛将面容的纹路錾刻得更深，魏凰邻怔怔地看着沉默的母皇，从来没有觉她这么苍老似的。

        “二帝姬好像真有些神奇，”梁怿经常被委以照顾这群小孩儿的重任，他观察了许久，对魏凰邻说，“留仙有时聪明得不大寻常，有时又紧张兮兮地自言自语，似乎真有神明在与她说话。”

        “朕只希望留仙快乐地过完一生，看着留仙，就好像看见当初的你……这几年来朕一直在反思，到底是朕疏于关心，才让我们母女至亲至疏。”她竟然哽咽了，魏凰邻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又听母皇，“可是对留仙再好，当初那个被朕给予厚望的、与朕最肖像的凰邻，也终究是愈行愈远了。”

        十二年了，从任储卿至皇元卿之位的路，他走了十二年，也等了十二年。

        “侯卿一切安好吗？”她问张婉，对方借着谢恩之机，将贴在地上，谨慎回答：“侯卿康健，只是从前先帝有命，非诏不得京，侯卿人在南郡，心在帝都。”

        凰邻摘冠冕，将吻落在他的唇边。

        ——

        “心还是放回肚里好，”新任帝王，“南郡也是一样。朕记得上月你的奏报称南郡芬各芝作乱，生死地于平叛有功，当日到底是何场景，你同朕讲讲。”

        “我想先看着你，再去考虑那么遥远的事。”

        朝堂打得不可开交，官员们想私会见魏凰邻，却屡次遭遇拒绝，好像全天只有储君本人不担忧自己的储君之位。

        3.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所有交付魏凰邻的任务，她全用心好，甚至钱力不求回报之事。魏凰邻好得无可挑剔，就连西支持二帝姬的官员们，背地里都要说一句佩服。

        她离开前，泪也落了面颊，回最后看一母皇，她的背蜷曲着，缩得不像一个独当一面的帝王。

        问题没有等来答案，面前只有一份礼。

        可也正因如此，她的不慎让帝王格外介怀。

        ——

        “臣们都在想方设法打听朕的意图，你竟然问也不问。”一日向圣上回报完毕，魏凰邻听到了这句疑问，但她只是笑笑，对母皇：“母皇若真想改立皇储，其实不需要什么借，将我当初那件荒唐事公之于众就是了。”

        “阿怿，”凰邻，“张婉来了。”

        “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