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還是小鬼的鱷魚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人被當垃圾一樣扔進海裡。

        但他記得這是他第一次在甲板上吃乾糧時，連咬都沒咬xia去，就預知了xia一秒會有屍體墜ru海面的悶響。

        這裡的節奏就是這樣。誰chu手慢半拍，誰沒把刀磨好，誰說錯一句話，都可能變成xia一個餵鯊的對象。

        這不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實。反而是熟悉的——

        他從chu生在那條街起，就習慣了這種味dao：汗臭、血腥、chao濕的生肉與比那些都還噁心的人心。

        他知dao怎麼活xia來。

        不靠力氣。靠觀察、判斷、換取、利用。

        所以就算是個新來的菜鳥，也不至於讓自己吃虧。

        他知dao誰的wu資總在暗處過手，誰的脾氣能被幾句奉承點燃，誰在深夜翻shen的次數比別人多——那往往意味著他們最近從哪撈到了好處。

        他知dao哪種話該對哪種人說，哪種人需要在說話前先用刀尖抵住他的hou嚨。

        他不是最強的，還差得遠。但至少，他不是最笨的。

        這個海賊團不是靠掠奪為生的——他們更像一個liu動的商會，靠地xia市場的脈絡活著：武qi、人kou、qing報、藥品……只要能賣，都可以變成貨幣。

        他看得chu來，這裡沒什麼忠誠，只有等著翻盤的人。

        內鬥是被默許的，因為內鬥不會讓權力外liu，只會讓雜草自己絞殺彼此，留xia最毒的那一株。

        而克洛克達爾，立志要成為那株吞噬整個溫室的毒草。

        但那個女人，是個例外。

        希爾達。

        她像一顆不an規則滾動的骰zi，總在你以為摸清了她的軌跡時，偏偏tiaochu意料之外的點數。

        她不像其他海賊，帶著赤luoluo的貪婪或慾望靠近你——

        那些人的意圖簡單得像寫在臉上的賬本：貪、慾、疑，用這三個字就能拆解乾淨。

        可她不同。

        她像一張不帶籌碼卻ying要ru局的牌，笑著坐上賭桌，卻讓你猜不透她到底想贏什麼。

        她沒有對他提chu要求，甚至不曾再次重提那句「姊姊罩你」的話。

        可她會chu現在他剛結束搬貨的通dao尾端，手上剛好多了一份還溫著的乾糧，然後「不小心」放xia轉shen就走；

        她會在他被潛規則排擠到最爛的一間艙房後，在門kou留xia一瓶沒有開封的止痛藥，連個字都沒留。

        太剛好了。

        剛好到讓人起疑。

        克洛克達爾沒吃那塊乾糧——他不吃不明來歷的東西，哪怕對方的名號是「罩你的人」。

        藥他收了，但沒碰，只是放在隨shen袋的最底層。能不能用以後再說，至少，知dao她手上有這些資源，總歸是件有利的qing報。

        他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是好意。

        世界上哪有人無利起早？

        每個動作、每句話，都是投資，只是利息的形式不同罷了。

        也許她在培養一筆將來能討回的人qing債；

        也許她只是心血來chao，想在這片骯髒的甲板上，養一塊她自以為「乾淨」的布料，給自己找點樂zi。

        但不論哪一種，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他只關心一件事——她什麼時候會開kou要利息，還有她手上真正握著多少籌碼。

        他不信任她，不信任任何人。

        可他知dao，她值得注意。

        不是因為她那句可笑的「罩你」，而是因為她像一張尚未攤開的地圖，藏著未知的路線與陷阱。

        而他，注定要征服這艘船，甚至整個地xia體系，就必須先把這張地圖的每一個角落都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