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利用

        两日后，城郊粥棚。

        米粥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前些日zi从西南地震中侥幸逃生的灾民们正捧着陶碗，望yanyu穿地盯着那koure气蒸腾的锅。

        为首施粥的女zishen着素麻衣衫，tou发只用一支乌木长簪松松绾起一个低髻，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被汗shui和蒸汽微微濡湿。

        “xia一位。”她温柔地唤了声。

        一位怀抱孩zi的妇人瑟缩着上前，颤巍巍地将手里的陶碗递过去。她的yan神低垂，不敢直视yan前人，心中既敬畏又困惑――yan前这位衣着简朴、亲自施粥的人，当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xia？这场景，实在超chu了她的认知，抱着孩zi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终是忍不住地飞快偷瞄，只一yan，心中疑窦顿消。

        只见那女zi背脊ting直舒展，舀粥的动作行云liushui，眉宇间沉淀的从容与jian定，绝非寻常。那份通shen的气度，举手投足间liulou的沉静与掌控，纵是荆钗布裙，亦难掩其华。

        “还得是长公主惦记着咱们呐！”

        “谁说不是！长公主在民间吃过苦的，最晓得咱们的难chu1。”

        “啊？公主……是从民间来的？”

        不知qing者纷纷伸长了脖zi。

        “长公主与当今圣上曾liu落民间，幸得先帝寻回，接回了gong里。”

        “竟是这般……”

        低低的惊叹在人群中蔓延。

        萧韫宁不动声se，继续舀粥，唇角的笑意更为和煦。

        她曾深藏的、唯恐人知的烙印，如今，却成了无声浸ru人心的利qi，悄然为她垒砌着人心所向的gen基。

        re腾腾的粥就在手里，妇人han泪dao谢，正yu离去之际，萧韫宁温声唤住了她：“这孩zi尚在襁褓中，你一人带着实在不易。稍后有人领你去城中的慈济院暂歇，那里有瓦遮tou，也备了些cu使活计可供营生，是去是留，全由你自己作主。”

        妇人闻言，浑shen剧震，浑浊的泪shui瞬间决堤，仿佛绝chu1逢生。

        她猛地屈膝，“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哽咽dao：“公主大恩！公主大恩啊！民妇……民妇给您磕tou了！”

        萧韫宁立刻俯shen，稳稳托住妇人yu要叩xia的手臂，“地上寒凉，你应是产zi不久，当心shenti。到了慈济院，自有人照应你们母zi。”

        她温言劝wei着跪地的妇人，yan角的余光却jing1准地捕捉到粥棚rukouchu现的shen影――那是被两个侍卫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shen影。

        如今的他更为憔悴，那张曾如冷玉雕琢的清隽面容，此刻是骇人的惨白，唇上裂痕纵横，似gan1涸河床。无需chu2碰，便gan知到他的额toutang得厉害。宽大的官袍穿在他shen上空dangdang的，更衬chu形销骨立，全靠旁人支撑才勉qiang站立。

        这状态，恰到好chu1。

        萧韫宁的yan底飞快掠过一丝冰冷的满意。

        她扶起那gan恩dai德的妇人，示意一旁的女官带其去安置，随即转shen，朝着谢雪谏的方向疾步走去，声音陡然bagao了几分，带着清晰可闻的焦灼与关切：“谢大人，你怎么还是来了！”

        她的声音穿透了粥棚的嘈杂，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一片低低的惊呼。

        “这不是谢大人吗！怎地这副模样了？”

        “谢大人竟与公主相熟？”

        “若非谢大人弹劾巡察使那狗官，ying把赈灾的救命银zibi1chu来了。咱们这些人，莫说喝这碗re粥，怕是连骨tou都烂在路上了！”

        浑浑噩噩间，谢雪谏只觉得周遭的声音忽远忽近，刺目的天光灼烧着他沉重的yanpi，每一次呼xi都带着灼痛。

        萧韫宁适时地伸chu手，她手指微凉，chu2到他guntang的pi肤时，清晰地gan觉到他shenti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