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你可不想被司长大人罚，陈玉对自己说，司长的责罚连传闻中的堂主大人都受不住，而自己只是个化形不到百年的小妖，怕是给司长大人的余威助兴都不够。

        只是，谢听雨眯了眯，这生面孔能凑到她跟前来倒是难。而且，谢听雨睛往一瞟，还带了东西。

        安抚司里的人很少，来说是人类很少，不说很难有人能不害怕传说中饮血肉的怪，就算心无芥无牵无挂地来，也会被司繁琐冗杂的文书工作和非死即伤的行动任务劝退。安抚司要理的人事妖事怪事太多太多，小到闹鬼大到飞升都交由安抚司来理接，文书卷宗更是又多又杂又难。难得有人能忍受如此艰辛，也大多还要受严格的理所迫，整天担心刑狱堂找上门来，一年半载就得请辞山。每年招来的人能留一个都是稀罕事。

        在叫提院院使还是刑狱堂堂主过来之间徘徊了一会，还是轻叹了气，对着陈玉一挥手，示意他绕到案边。

手，连几个堂设的院使都很难见她一面。更何况招人这事早就丢去给提院办了，司里有自己不熟悉的面孔实在正常。

        司长大人仁善，这是司的共识。

        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桌案对面一阵叹息，他刚要跪，便听到司长大人开。

        “来”。

        与民间传言不同，怪安抚司不是怪收容所，没有满大街的吃人怪和魅惑人心的妖。司不识人言的妖兽虽不是没有但也不多，安抚司并不会收留或关押它们，更多的是一种理和转运，会将被买卖的妖兽送往山林，给被夺气运的怪主持公，把青楼里的兽人赎买。同样的，会调查被法术摧毁的人类村庄，治疗妖火灼烧的伤，救利爪的孩童。所以虽然在民间甚至是皇帝里，安抚司是名安抚之义，行除妖之实，但事实上它从不站在任何一方，也不完全保护任何一方，只是为众生稍加安抚，便顺其自然。

        正如其安抚之名，正如司长谢听雨本人——疏离、冷静、公事公办。

        终于，就像审判的木槌落，那宗卷案被扔回到桌上。陈玉攥紧手指，觉膝盖发。他想是时候了，是时候跪地求饶，立刻拿怀里的留音石，将自己胆大包天的一切行径向司长坦白，求司长大人饶恕。

        陈玉到自己的在发抖，妖力在因绪的起伏而波动，令他本能地想蜷缩，闭紧双。但司长大人叫他站好，他便不敢失仪，一动不动地垂听着司长大人翻动卷宗的声音。

        但这些都是关于怪安抚司的，或是司说给外人听的。

        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先求饶？还是先解释？若是先求饶司长大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偷奸耍，认错不诚？若是先解释，司长大人有这个耐心听自己解释吗？

        先认错吧，他想，认错请罚总归没错。

        但纵使如此，安抚司依然有条不紊，从不缺人手——人留不，留的，便都不是人。

        *

        *****

        一页，一页，笔被吧嗒放在桌上，他的心随着那声响揪紧，又是几页翻过，只不过这次翻页更快声响更大，显阅览人的不耐，他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心惊肉地等待，的颤抖已经止不住，只能紧绷着全神贯注地听着前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