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她没有想到他不仅仅是没有回她，他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她。开始的两天她还想打电话去问，后来忍住忍到想把手机都撕烂掉，他还是没有回。

        扭nie着去问哥哥龙里，哥哥满不在乎的样zi：“谁知dao呢？你离他远一dian最好。”哥哥抱她到膝盖上，她却tiaoxia来，她已经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抱jin怀里的年纪了。

        她皱着眉看哥哥，看到哥哥最终妥协给岳dao远打电话，惜lou的手指绞在一起，粉红se绞成猪肝se也不在乎。

        “你最近gan1嘛呢，见不到人影，去哪里逍遥了？”哥哥说。

        她恨不得自己贴到哥哥的手机上，龙里短短地嗯了两声，最后笑着说gun，隐隐约约嘴里han着脏话不chu来，是因为惜lou在这里。

        “怎么了吗？”惜lou问。

        龙里疼ai地摸她的脸：“他说他在忙。”

        “忙什么？”

        “好像是参加什么大学的颁奖典礼，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本市的大学。你那么关心他gan1嘛？”龙里话锋一转问。

        惜lou紧紧抿着嘴，就算是在忙也不能看微信吗。哥哥看了她的脸好一阵，终于如愿以偿把她抱jin怀里：“我们惜lou这样乖的孩zi，不要学坏了。”惜lou听不懂，再问龙里却是什么都不肯说。

        那么惜lou的国学课还是无可奈何地开始了，妈妈专门请了阿姨跟着一起去上课，虽然是颇负盛名的老师还是要小心。惜lou是西洋瓷白娃娃，摆在橱窗里也会担心会不会摔碎的那种。

        老师的别墅靠着公园，惜lou一时间觉得有dian吵，在玄关慢吞吞换拖鞋。老师端着一个蓝sema克杯在房间门kou看她，也daiyan镜，但是他的yan镜惜lou没有想要探索的yu望。

        她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等着老师的长篇大论，但是老师松木的书桌上什么也没有放。

        “我叫余文言。”老师说，“但是惜lou要放心啊，今天没有文言文给你读的。”

        她有dian吃惊地抬一xiatou，差dian就要暴lou那些她和文雯探索的她自己的灵魂，是的，她今天一dian也不想读文言文。她今天对读书和学习没有任何兴趣，她被她的秘密折磨到筋疲力尽了。

        余文言还是很温和地说：“告诉我呀，惜lou在读哪些书了呢？”

        不，她在心里轻蔑地说，你以为我会和那些女孩zi一样，把泰戈尔的诗集和列夫托尔斯泰报菜名一样骄傲地端上来吗？老师，我已经在读托斯托耶夫斯基，我喜huan李安胜过李白，我现在迷恋那些比我成熟很多的东西。但是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她于是乖乖笑着说：“余老师，学校布置的书我都读完了。”

        余文言的笑容无懈可击：“是吗？可老师觉得惜lou不是那样只读这些书的孩zi。”

        惜louma上低xiatou不敢看他，她不能够把自己暴louchu来了，难dao她要乖张地告诉他一大堆女孩zi们喜huan的言qing小说他才会放过她吗。余文言的手从书桌那端划到她的面前，小拇指上dai着银纹的戒指。

        他说：“如果不想说的话，一起去公园里走走好吗？我家这边的公园很漂亮。”

        惜lou不知dao作何回应，她想到《律政俏佳人》里面的女主角，要她那样故作难缠吗。惜lou的手指柔ruan地裹住膝盖，她摇摇tou。

        “余老师，可以不chu去吗，会晒黑。”

        余文言当然答应了，把她带到更大一dian的书房让她随便看看。

        他的书柜里还摆着玉zuo的佛像，月绿的颜se，还有词话古本。明明说了今天没有文言文，这里却chu1chu1都是文言文。

        惜lou在书柜前chu神地站着，余文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惜lou，那个玉佛是huan喜佛呢。”她不知dao什么是huan喜佛，余文言的声音有种令人着mo的力量，他于是从huan喜佛开始讲。

        “知dao吗，其实xing这个东西在唐代开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说，“后来也是，中国第一艳赋《大乐赋》还是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写的。”

        她想，他把xing说得像历史一样，xing这个字在惜lou家里比毒药还可怕，从他嘴里说chu来又不觉得。没有暗示的意思，他讲课的时候yan睛里泛着温柔的冷光，仿佛面前不是惜lou他也要这么讲。

        他讲其实事不过三里面的三是阳数，本来是好数的意思，这里面又不像是好数，所以文字gen本是矛盾的。而矛盾带来mei。

        “真好。”惜lou在笔记本上刷刷写着，“原来文言文也可以很mei。”

        余文言笑了，啜饮ma克杯里面的咖啡：“我的杯zi不够文言文，xia次我们用茶ju好吗？”

        惜loudiandiantou，笑得真心实意，余文言突然想告诉她她比文言文更漂亮。就如同他第一次在饭店见到她，哪怕她带着乖乖小孩的面ju也很掩盖不了的。不只是为了面ju，金钱跟刻板教条竟然能养chu这样的孩zi，余文言很惊奇。

        “xia次过来，惜lou能告诉我读什么书吗？”他不死心再一次这么问了，难得求人，余文言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表qing，恰恰阿姨敲门jin来说时间到了。

        惜lou站起来对他鞠一躬，白细绒的拖鞋掩盖住她不安分的脚趾。

        “老师再见。”她说，很快地走向玄关。余文言在书房慢慢喝完ma克杯里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