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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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慷年yan见着他爸侧过tou，鬓角上镜框的压痕像延长线般划过来，两人对视。

        他鼻梁、yan睛的弧度都和他爸一模一样，后视镜里能看见对称的liu畅的轮廓。

        江昱眉mao微挑，看着他的神qing困惑又陌生。

        沉默得让他心凉。

        车zi缓缓启动，江昱转过tou去，一手握着方向盘，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砰”的沉闷一声。

        这声响似乎救了江慷年，他用手一撑，也倒在后座上，校服的尼龙布料剐蹭着后背。手指刚才紧扣在金属背板上，指尖仍然发麻发凉，他脑海里又浮现chu他爸刚才的表qing――

        眉tou虽然扬起，yan角却耷拉着，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神qing，yan神又亮又不屑，还像是个二十chutou的小伙zi。

        江慷年的心像半截的数学公式，qing绪凌乱地叠加。

        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觉得他爸gen本没有当爸的自觉，或许和他说什么都不对。

        任何的qinggan交liu都不该有。

        带着这样沮丧的心qingxia了车，迈jin餐厅的时候被shui晶灯灿烂地一照，差dian像妖怪现原形。

        他向后捋了捋tou发，晃着tui把卷起的kuguan抖xia来，边走边在一面装饰镜里看见自己。

        肩膀撑起了蓝白线条，tui在kuguan里晃dang。纯白的耐克篮球鞋，鞋带开了，像两条耷拉的尾巴。

        他和他爸长得很像。

        他知dao他很帅。

        直到在圆桌前坐定，面前大理石台面泛着冷ying的光，桌zi中央的一盆花束造型别致，两gen柳枝把他的视线分成两ban。

        江慷年注意到桌对面一个女人时不时看他，yan神好奇而羞涩，心xia立刻了然。

        他爸的新女朋友……之一。

        落肩上衣，长裙，一截肩膀瘦而白，xiong前挂着长长的珍珠项链。她起shen一步步走过来，珍珠晃成了银白的浪。

        江昱伸手揽了揽她，她回握住他的手，shi指上的戒指在shui晶灯xia熠熠发亮。

        ……怎么还dai戒指了。

        戒指的光晕还在yan前回转，江慷年猛地想起他爸亲戚时额tou的画面，戚时仰着yan睛，yan睫mao一个劲儿地眨，脸上的红还没褪，像一只单纯的小动wu。

        他眉tou皱起，伸手夹了一筷zi菜。

        “我儿zi。”

        江昱朝他的方向一扬xia巴，江慷年抬tou向那个阿姨笑了笑，对上一双笑yinyin的yan。

        可他脑海里却又想起戚时，yan睛han着泪，半luo着被他爸压在shenxia，嘴唇被咬得红zhong，汗涔涔地细细地chuan。

        那么清纯的脸，那么沉溺的迷蒙的神qing。

        江慷年用力地嚼着，听见嘴里菜芯清脆的碎裂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吃什么。

        面前的xia一dao菜是杏仁豆腐。

        他舀起一勺，周围人的谈笑声突然变得遥远。

        豆腐的那一抹白向外延伸，像是那一截被掐着的大tui，踢蹬挣扎，又被人牢牢地an在shenxia贯穿。带着哭腔的呻yin突然响亮，尾音飘得像是失了魂。

        饱涨得像是要溢chu来。

        江慷年突然有dianxiong闷气短，大tuigen一阵阵发麻发涨。他“啪”一声放xia勺zi，撩起桌布盖在tui上，shenti向后靠，木椅背冰凉地贴在后颈，难以言喻的刺痛gan占领神经。

        ……就这么ying了。

        明明和pornhub也没什么区别，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shenti里的yu望像是抬tou的蛇。

        江慷年心虚地抬tou，看那些叔叔阿姨喝酒。那个阿姨用手护着他爸的酒杯，神qing嗔怪，而他爸只是一杯一杯地灌。

        他穿着gao中校服坐在他们旁边，突兀得像海洋里的一个浮球。

        他们忽然一齐看他，又爆发chu一阵笑声。

        江慷年一愣，那些谈笑像是突然解码的文件，在他耳边清晰起来：

        “当年我们在加州的时候……”

        “肯定是那里天气好啊！……杭州夏天太re冬天太冷！”

        “年轻的时候怎么会明白？现在老了，早知dao……”

        他们在聊曾经一起去mei国留学的事qing。

        他shenti里的yu望渐渐平息，只是注she1着这一桌在gan慨青chunmei好的叔叔阿姨。他们kou中的瑰丽如金zi般的留学生活，他ma上就要经历。

        圆桌中央的花与叶像是一个胜利的“V”字，他仿佛看见未来正在向他招手，灿烂地，镶着金边。

        江慷年一早就知dao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的同学正在灯xia苦读，而他坐在这家gao级餐厅，看着他们一瓶接一瓶地开酒。

        可为什么，他总是想到另外一张脸呢？

        他拿起勺zi，吞xia那kou杏仁豆腐。